敏观察：柏林电影节线上闭幕，大胆实验片获金熊

2021年3月5日，第7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公布入围影片的获奖名单，来自罗马尼亚的大胆试验作品《倒霉性爱，发狂黄片》斩获最佳影片金熊奖，匈牙利导演迪奈斯·纳吉处女作《自然光线》获得最佳导演银熊奖。

亚洲作品亦收获颇丰，日本中生代中坚力量滨口龙介新作《偶然与想象》获得仅次于金熊的评审团大奖，已经是第5次入围主竞赛的韩国导演洪常秀以《引见》获最佳编剧奖。越南导演Lê Bảo融合当代艺术创新的《味》拿下奇遇单元评委会奖。

特别提及的是，华语作品虽然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，年轻导演韩帅导演参加新生代单元的处女作剧情长片《汉南夏日》获颁最佳影片大奖，张大磊导演的24分钟短片《下午过去了一半》摘得短片竞赛单元评审团奖。主竞赛单元的特别展映作品、香港导演郑保瑞的犯罪惊悚片《智齿》也因为强烈的影像风格备受关注。

欧洲三大电影节掌门人自疫情在全世界蔓延以来，处境都很尴尬。对电影艺术水准的判断之外，如今更考验他们的是在乱局下的临机应变和决策能力。据说柏林电影节选片人今年一月份就很抓狂：德国疫情如同其它周边国家，虽然疫苗已经开打，但是供应不足和冷链困难，已经变异的病毒肆虐，电影节是否能办、怎么办都是一个问题。好在柏林电影节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，从2月初推迟到3月初的电影节，市场部分3月1号到5号以线上形式举办，电影节上注册的市场和媒体专业人士，有机会以线上放映形式，参加和观看入围的官方选片各单元作品。

今年的柏林选片，欧洲本土的艺术和作者电影成为主力军。电影节艺术总监卡洛·夏特里安在去年总结入围影片时用到“黑暗的人心”来表达， 今年他则选择了“理解”一词。

不过，近一年的疫情影响下，全世界范围内拍摄的新片减少，许多大师佳作或者热门影片也因为市场或者版权原因，回避线上参加，使得选片数量相比往年大幅减少。主竞赛单元和论坛、全景单元，以及2020年新设立的、鼓励电影新尝试的奇遇（encounters）单元在内，正常年份300部左右的参赛参展影片，今年减少到100上下。主竞赛单元也从往年的20多部，缩减到今年的15部，线上举办日期则缩短到5天。一分为二的活动，将在6月9日到20日的柏林夏季特别活动上（Berlinale summer Special），进行影片的线下放映。届时，还会有盛大的颁奖典礼，弥补三月线上的遗憾。

疫情阻挡了许多导演新项目的落地执行，却使得电影节组委会想出妙招，成就了今年6位金熊奖得主汇集到一起的历史性评审团成员组合，评委们亲自聚在柏林电影院里看片，保证审片公平，这支史上最强导演阵容评出的电影节奖单，无论含金量还是说服力都超越往年。

不得不说，虽然资金和条件有限，东欧一直是世界上优质作者电影的重要输出国。获得今年金熊最佳影片的《倒霉性爱、发狂黄片》，出自一贯具有试验和挑战精神的罗马尼亚导演拉杜·裘德之手。导演有过多次柏林电影节入围经历，2015年以《喝彩》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，其它作品也在各大影展上拿奖到手软。新片以颇带讽寓的疏离风格，借用喜剧小品的三段落格式，以桃红色的分篇页和轻盈小调拉开叙事帷幕，讲述一位女老师的私人视频泄露后的经历，由此带出了导演对整个国家当下状态的素描，又在第二段以辞典考证的形式，对历史和社会发展中的关键词作出解释，寻找故事背后的论据和思考。严肃厚重的内核和喜剧夸张的表像， 形成有趣对照。此外，影片对疫情下人们的生活，以及性和政治的大胆直击，都使得影片成为本届影展上最具挑衅和话题性的作品。

最佳导演作品，匈牙利的《自然光线》，讲述二战背景下匈牙利士兵协助纳粹占领前苏联的故事，来探讨人性面对战争这样极端事件的反应。虽然是导演第一部剧情长片，但无论对影像、音乐还是人物、事件的刻画和掌控，都显示了惊人的成熟和深思熟虑，令人想到几年前在戛纳大放异彩的同胞拉斯洛的《索尔之子》。处女作即获得六位金熊奖得主评审的认可，后续值得关注。

作为才华横溢的日本中生代导演，滨口龙介2018年《夜以继日》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，2020年在黑泽清导演、入围威尼斯的《间谍之妻》中担任编剧。自编自导的新作《偶然与想象》，则继续在导演钟情的巧合语境设定下，探讨爱情、人的复杂多重性，以及人到中年后的回顾。相比早前作品中的疯狂和激情，对爱的思考多了宽度和理智冷静。滨口龙介总是喜欢在看似偶然的巧合中，探讨人们生活中最普通的经历和情感。得益于扎实的文本和高超的镜头掌控，以及演员们形神兼备的演绎，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发生在封闭空间内的谈话，却充满智慧又贴近生活，总能激起观众共鸣共情，让人看得饶有兴趣。

今年受疫情限制，不得不转到线上举办市场活动的柏林电影节，对于一个兼顾业内和广大影迷观众的大众电影节，损失不可为不小。同时，柏林电影节用线上的形式来做坚持，对于参加的电影人来说，即是遗憾，也已经很满足。一年来，欧洲国家影院陆陆续续关闭，中国电影市场也受到不小的影响。往年在电影节上活跃的中国电影产业内人士，如今面对买片卖片诉求、以及可交易新作数量缩小的局面，参加2021年柏林线上市场的电影人相比往年有大幅减少。

活跃于柏林电影节、以及全世界各大电影节的台湾资深从业者Patrick， 回忆上一次的实体电影节经验还是去年的柏林。他感慨如今不能体验到充满活力的城市氛围，以及柏林电影节特殊的严寒经历，每天只能自己面对电脑看片交谈，虽然线上交流的技术已经不成问题，但缺少了人与人之间见面的轻松随意。另一遗憾之处是，商业交易的效率，也因为缺少面对面的直接交流而大打折扣。（刘敏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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